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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已陈年(5)

伍|

 

“成濑桑,故意杀人要判几年?”

少年晃着杯里的冰块问,像职场新人故作镇定地向前辈请教经验谈。

“十四岁以上要量刑,三年以上。具体要看情况的。”

“这样啊。”

秀一的头发在灯光下泛黄,衬着黑夜,让成濑又想起悬崖边上的麦子。两人沉默地喝着酒,直到秀一说他要回去。成濑说太晚了,我送你,被秀一拒绝。于是成濑就又用四个轮子压着马路。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秀一的车子骑得出奇的慢,突然传来一声艰涩的刹车声,像是来自哭干了眼泪时的喉咙。成濑忙停下车冲出来,遇上秀一调转的车头。秀一望向成濑,黑夜里少年眼睛忽闪着不可名状的光,像是燃尽前的火焰,濒死的狂舞带着知晓了末日的悲伤,少年囫囵了声“不想回去了”,倒在成濑的胸口上。成濑安置好了公路赛车,然后安置赛车手。拦在胸前的安全带和向前坠着的脑袋让秀一在公路赛车上满弓一样的侧影松弛了些,平日被风吹成刺猬一样的头发垂在额前,是能随呼吸起伏的纤细。醉了的秀一像一只打盹的猫,团在成濑的身边说起了梦话。不过不是什么开心的梦。他说自己七岁时失去了父亲,而赌徒继父的到来让他快失去了整个家,他说他要保护妹妹,他说他要保护妈妈,他说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成濑想起了少年手臂上刺眼的伤痕,原来这样深。成濑把秀一扶上车,问他要不要去同学家借宿,秀一说,自己哪里都不想去。“那在你找到想去的地方之前,就在我这里歇歇脚吧。”秀一哼了一声嗯,耳廓染得通红。

成濑把秀一扶上床,掖好被脚。全程对方乖得像被盗号了,耳朵却越烧越烫,直到听见成濑开门要离开才一个挺身起来,脑袋摇摇晃晃地问,你要去哪里?成濑说,我去沙发睡。

“会睡不好的!”秀一不禁嚷到,然后慌忙着要下床。

“没关系,明天休息。”成濑说,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备用钥匙放在这里了”,然后道了晚安。

可是,明天不是周一吗?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照顾自己,自己又为什么这么轻易信任他?秀一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这个人会安静地听自己的故事,会陪自己走路即便不问归途,默契无言地蔓延,自然得像是期待已久的命运;也许是因为自己前世和他有未了的缘,也许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借口醉酒秀一懒得动脑,只觉得一直以来的流浪终于可以结束在一片只应许给自己的桃源,一夜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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